人打碎太阳,摧垮风

关于

锡安的日落

                      ——鲍德温四世

哦,耶路撒冷,散发着先知的芬芳,

连接天堂与尘世的捷径……

美丽的孩子,指头焦黑,目光低垂……

哦,耶路撒冷,悲伤之城,泪水充盈你的眼眶……

谁会洗刷你沾满血迹的城墙?

哦,耶路撒冷,我的挚爱,

明天,柠檬树将绽放花朵,橄榄树将尽情欢乐,

你的双眼将雀跃,鸽子也将飞回你的神圣高塔。

——引自尼扎尔·加巴尼《耶路撒冷》

 

 

他厌倦地倚在王座上

目光

透过飘摇的白色帷幔

透过一具具十字架后的躯体

透过一张张面目模糊的脸庞

透过一个个口是心非的微笑

透过一句句真假莫辨的话语

透过华美冷漠的大殿

与遥远的天光相会

 

他厌倦地阖上双眼

姿态

不是故作老成的轻松

不是漫不经心的懒散

不是未曾安眠的困倦

而是

深入骨髓的精疲力竭

心力交瘁的强弩之末

他的双手几乎扶不住王座的把手

他的耳边满是嘈杂的轰鸣

 

贵族与大臣

在他的王廷上争论不休

蓝色与白色

泾渭分明

 

信使将战报双手奉上

萨拉丁率二十万大军

已跨过约旦

 

他抬起头

目光再次落在殿门口的那一片天空

他知道如血残阳染红了白云

他知道暮色将近

他知道锡安的日落已经来临

但他不知道

王朝的倾覆是否也已成定局

 

他抬起头

看着这群乌合之众

他看着他们浑浊的眼睛

他看着他们争权夺利的身影

 

他想了很多

想了很远

他想起自己早逝的伯父

鲍德温三世

英武的雄姿

那才是耶路撒冷的王

应有的样子

 

他想起自己的妹妹

美丽的西贝拉公主

她的风华绝代

她的柔弱无依

她的清澈空明的眼睛

倒映着他丑陋的面孔

 

他想起儿时针扎在手上

他毫无所觉

母亲惊恐的泪水

老师遗憾的叹息

仆人的窃窃私语

他想起脱下那遮掩一切肮脏的白袍

他因麻风病而溃烂的皮肉

扭曲的面容

他想起撒拉逊药膏外敷灌肠的痛苦

他想起骑马时一次次坠落的耻辱

 

但他又想起了威廉和泰比利亚斯的嘉奖

“出类拔萃的天才,天生的骑士”

他想起银白色的十字架在阳光下大放光芒

十五岁的夏天

以数百人大败萨拉丁三万大军

凯旋而归

妇女们将鲜花铺满马蹄前的道路

耶路撒冷的子民高呼着他的名字

 

他想起伊贝林的秀美山水

吕西尼昂的勤劳百姓

他想起他们脸上的微笑

耶路撒冷

应许之地

世界的中心

尘世的圣所

天国在人间的映射

他从未相信上帝

直到他在那些质朴的眼睛中

看到天主的影子

 

“以主之名!以主之名!”

野心勃勃的雷纳德又点燃了贵族心中的火焰

他是否比我更适合做一个国王?

他缓缓举起右手

手掌向前停在空中

呼喝声不约而同地戛然而止

他艰难地站起身

竭力掩饰自己的摇摇欲坠

每一下沉重的呼吸

都是钝刀割肉般的折磨

 

“我将御驾亲征。”

“陛下,如果长途旅行,你......会死......”

“召集军队。”

 

大马士革的统治者

毒蛇一般的沙漠之王

萨拉丁大帝

鲍德温之名

是横亘在他胸口一把利剑

锋利致命

却也令人肃然起敬

 

两方对峙

战争一触即发

凝固的空气中隐隐流动着血腥气息

“撤兵,或你我共丧命于此。”

虚弱的声音

惨不忍睹的面容

耶路撒冷唯一的支柱即将倒塌

耶路撒冷身披白衣的王

和他身后光辉凛然的十字架

都毫无胜算

萨拉丁却妥协而撤兵

 

我的躯体中不剩一份力气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我依稀听到主教的声音在说些什么

无休无止

痛苦

无边无尽

直至麻木

 

“不要为我讲道。”

“您需要忏悔。”

“我只向上帝忏悔。”

 

我让他们把我抬到圣殿山顶

我想最后一次伸出指尖触碰犹地亚温暖的风

最后一次拥抱这朵开在大漠之上的花朵

最后一次抚摸大卫和所罗门徘徊过的城墙

最后一次眺望锡安的落日

看落日余晖亲吻孩童快乐的笑颜

吾国,吾民。

吾国,吾民!

 

丧钟长鸣

年仅二十三岁的鲍德温四世

耶路撒冷十字军时代最后一个基督徒国王

溘然长逝

 

大殿内的十字架清洗一空

挂上了真主的旗帜

苏合香和安息香的气息

淡薄地缭绕在他周身

他匍匐在地

虔诚地感谢真主

赐予他被安拉眷顾的土地

 

大殿之外

残阳如血

是锡安的日落。




诗中有一些对萨拉丁的描写引自米琪雅Misia太太的the king of jerusalem(对不起我放网址实在没法过审)太太写的真的太好了,侵权必删。很多场景参照《天国王朝》,写作水平有限,请各位太太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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